还别说,在村民眼里这还就是替天行道,晌午,村民们也都不回家吃饭了,全都围在打麦场周围看热闹。
其实,这也是他们期望的结果,从我妈几次三番回来到现在,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,他们都害怕,说啥的都有,晚上天不黑各家都关门闭户,整个村子人心惶惶。
把我妈和这口大红棺材一烧,倒是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事,所以,在干这件事的时候,王建国这个平日里不得民心的村支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护。
我、爷爷还有老烟杆都被村民们给控制了起来,说是为了防止捣乱。
有汽油,也有足够的干柴火,王建国一根火柴丢过去,熊熊烈火将我妈的那口大红棺材给吞没了。
可是,烧了一半,棺材开始冒黑烟,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那种黑烟,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恶臭,不少在场的村民当场就吐了,说实话,我闻见那味儿,肚子里也是翻腾的厉害,从来没闻过那种恶臭,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。
“不对啊!”
老烟杆瞅着那口棺材嘀咕了一句。
爷爷回头,低声问:“咋了?”
“没咋!”
老烟杆瞅了瞅周围的村民,给爷爷使了个眼色。
王建国吆喝着几个村民,不断的添柴火,从晌午一直烧到太阳快下山,才算是把整个棺材彻底烧成了灰。
跟爷爷和老烟杆回去的时候,爷爷问老烟杆刚才是不是发现了啥,老烟杆跟爷爷说:“刚才烧掉的肯定不是秀玉的棺材!”
“啥,不是秀玉的……咋会不是呢?”
爷爷不理解,我也搞不清楚老烟杆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“你想啊,红棺材回来,秀玉的坟也被挖了,再加上那句大红棺材高高挂,旧人不去新人来,咱们就脑子不拐弯的认定那口红棺材就是秀玉的棺材。
其实,我看咱都被人蒙了,有人在棺材上做了手脚,连我也给骗了。
刚才你们也闻见那味儿了,有多重?
阳娃妈才没了十几不到二十年,就算真变了啥,也不可能臭成那样的!”
老烟杆说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,叹了口气道:“要出大事啊!”
“不都成灰了吗,还能出啥大事?”
爷爷自己琢磨着问。
“你懂个啥,那种东西要真能一把火给烧了,还要那些道士佛爷干啥?
这事没完,咱们被人给坑了!”
老烟杆直摇头,一脸的愁容。
“要不是……秀玉的坟也被挖了,那她的棺材会在哪儿?”
爷爷继续问。
“这就难说了,得问挖坟的人了。”
“他们要我妈的棺材干啥?”
我也插了一句问道。
“阳娃,现在还不好说啊,不过,有一点可以肯定,那件事恐怕是真的压不住了!”
老烟杆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我,看得我浑身不自在。
“啥事?”
我被看得有些尴尬,就问。
老烟杆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爷爷,又朝周围瞄了几眼,示意我们回家再说。
到家回屋关了门,老烟杆才说:“就是你小时候的事,那边的人来了,但是除了那边人还有其他人对你也很感兴趣!”
“除了那边人,还能有谁……”爷爷问了一半,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你是说……送红棺材的人?”
“没错!”
老烟杆扭头看着我,然后把问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问:“阳娃,你那小女朋友的底细你自己清楚吗?”
我没想到老烟杆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,有些措手不及,仔细地想了想,发现我对她的了解还真不多,除了是同班同学,她学习很好之外,我甚至连她是哪里人我都不知道。
我没回答,老烟杆肯定猜到了我的答案,他继续问:“那你有没有跟她睡过?”
老烟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,我被问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,爷爷那张老脸也红了,不过他还是说:“小兔崽子,老实回你杨爷爷的话!”
我支支吾吾半天,才说:“跟她躺……躺一张床上算不算?”
“有没有干那种事?”
老烟杆说着还冲我眨巴眨巴眼睛,那表情特别滑稽,我差点儿没笑出来。
“没有,我就跟她躺一张床上,一人一个被窝,没……没那种事……那就好,这样,我估摸着你那小女朋友今天晚上还会叫你过去,到时候你就过去,看准机会就下手……啊啊……你懂得!”
这是我从小到大见到老烟杆最不正经的一回了,这老头今天咋了,以前不让我碰女人,现在又让我去主动接近,这到底是为啥呢?
我瞅了老烟杆一眼,确认了一遍:“真的?”
老烟杆点头,爷爷那边就不理解了,他问:“杨先生,真没事?”
“放心吧,今儿个夜里我不走,蹲个点,我心里有底!”
老烟杆这么安排,说明他在怀疑小甜,可小甜真的有问题吗?
老烟杆在我家吃了晚饭,一直在爷爷那屋聊天。
本来他的安排还让我有些激动,可是一想起来老烟杆这么干是为了试探小甜,我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,所以,小甜吃完饭来我屋聊天的时候,我都有点不知道该咋面对她。
要我说,我跟小甜都好了这么长时间了,她要害我早就害了,根本不用等到现在。
小甜回屋之后,我就去爷爷那屋跟他说了我的想法,我根本不想去试探小甜,老烟杆却说道:“阳娃,我知道你咋想的,其实在你心里头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疑问,相反,你害怕发现她真的有啥!”
不得不说,老烟杆的话戳到我内心深处了,我没法反驳,他说:“阳娃,你回屋吧,所有的事都是顺其自然,不会伤害到谁的。”
我从屋里出去的时候,老烟杆跟爷爷也出来了,这时候,奶奶刚好从外边回来,她应该在王建国家吃过饭了。
也不知道是因为天黑还是咋回事,奶奶的脸看起来有些发青发黑,爷爷问她她也不理,自顾自的回了屋。
奶奶回屋后,老烟杆低声说:“老张,我看老婶子印堂发黑,这可不是啥好兆头,等会儿我走了,你弄点儿房檐土,捣碎,加点我给你的神砂粉,把她那屋的门缝还有窗户缝都给糊上,门口那猫洞也给堵上。
对了,屋门口再撒上些青灰,要是半夜听到啥动静,就当没听见!”
青灰就是草木灰,农村的厨房不缺这个。
爷爷点头,老烟杆就出了大门,看起来像是走了,但是,他肯定还在我家附近哪个地方猫着呢,他说过,今儿个晚上要蹲点。
关了大门,爷爷搬了梯子,去取了些房檐土,按照老烟杆交代的做了。
烧掉那口红棺材是奶奶起的头,我真怕奶奶今天晚上会出事。
她这人蛮不讲理,但是她毕竟是我亲奶奶,我还是不愿意她出事的。
爷爷和稀泥糊门窗的时候,我也帮了忙,俩人忙完,又去厨房取了些青灰,均匀地撒在奶奶那屋门口,才各自回屋。
回屋躺在床上,我是很想睡着的,睡着了反倒是可以落得轻松自在,可越想睡着,就越睡不着,我就这么失眠了。
说是等着小甜半夜敲墙,其实,在我心里边压根就不愿意那堵墙被敲响。
假如墙响了,就意味着老烟杆猜测的第一步已经应验了。
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时间缓慢地蠕动着,估摸着过了半夜,那堵墙还是没被敲响。
我心存侥幸,甚至在安慰自己,一定是老烟杆弄错了吧,小甜只是我的女朋友而已,就这么简单。
可是刚想到这儿,那堵墙就响了。
嘟嘟嘟……嘟嘟嘟……